【2023燕绥之生贺24h-星月同昼/21∶00】心跳距离
#绥之生快呀,愿平安喜乐无恙🪐
#全文共2.7k
#是半回忆
#ooc预警
Summary:
假使一朵玫瑰溺水,也会腐烂无息。
只是过眼皆空,岁岁年年总成一梦。
01.
那段日子像是被淬了毒,每一闭上眼,无尽的声讨辱骂斥责夹杂在灰寂的噩梦里沉沦,缠连着满目疮痍。
他每次都会发现自己站在法庭上,台下是无数道面目不清的黑影,而他潜意识里像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挂着经年不变的笑,面对着虚空侃侃而谈,而边上那位委托人卡尔·鲁在半片阴影中咧着嘴角,愉快地弯着眼睛。
“——谢谢您,燕律师。”
他晏晏笑着虚与委蛇,举手投足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失去使命,失去信仰,失去正义,尖锐虚伪的语气被风传得很远,好像簇拥而上那铺天盖地的辱骂不过尔尔——
他抬眼看向卡尔·鲁,目光却越过他落在审判席尽头。他看见逝去的父母彼此依偎在苍茫人群后,苍白的面孔上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悲哀,只觉冷风刮过指尖带出粘腻的烦躁感,麻木无觉。
“……无良讼棍应该去死。”
画面一变,他又发现自己安静地坐在桌前浏览着种种言论,垂着眼轻声读出一条条充满恶意的语句,神色晦暗不清。
“真希望如你所愿。”
他回答。
如同乐曲的最后一篇乐章,尾音初落便戛然而止,无数泡沫将他托起,于纷繁梦境中游离而出。
早已是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地抓起边上的智能机,仓促的呼吸被压抑在胸腔里,盯着格式化方正的日历愣愣出神,半晌虚脱般倚在椅背上,一条条短信相继蹦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早已过去了很久很久。
“如果说,那时候的一瞬间,我最想审判的人是谁——
那应该是我自己。”
02.
每年的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应景,都会恰逢上一场不轻不淡的霏霏细雨,无形的湿气铺天盖地地蒙散开去,丝丝缕缕侵袭着一切尚泛温度的物事。
燕绥之大多会把闲暇都积余在这一天,刹住匆促的步子,让指尖光阴被寒气一点一点腐蚀,然后面如往常地在幽静的杜松墓园坐上一整个下午。
然而某次出了点意外。
他至今清晰地记得,在他从梅兹心理咨询室门口经过的时候,坐镇办公室十几年然而咨询学生寥寥的那位心理医生百无聊赖地拨着桌面上充当装饰品的仙人掌小刺。
“燕,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代半天班,我得去给我家那崽子开家长会——”
那位医生与他相熟,只见他一边挂着通讯一边苦着脸冲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没等他想好是否答应就将他的停顿当成了默认。
“谢谢了燕,回头请你吃饭!”
然后溜之大吉。
燕绥之:……
他其实想不出来这门可罗雀的地方有什么必要值班——要不是他涵养好,那人又是旧友,早甩手不干了。
“行……那耽搁两小时。”
他挑了一下眉,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自言自语,顺手把新接的一杯水浇在仙人掌脑袋上,然后鸠占鹊巢般地占了办公桌椅,眯了一下眼开始处理余留下来的文档——
直到听见三声轻叩门声。
“进。”
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语气跟在院长办公室一样自然,门外的人似乎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把手按下一半。
……也就仅仅是一半。
直至过了半分钟,棕色实木门依旧紧闭。
燕绥之感觉不太对劲,鼠标光键在屏幕上滞留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他那院长办公室,啧了一声纡尊降贵地亲自去开了门。
然后直接就对上他那冷冰冰直系学生的一张俊脸。
……嗯,更正一下,宛如吃了耗子药一样的俊脸。
“早。”
燕绥之自恃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仅仅几秒就从惊讶转为正常,甚至挑了一下眉冲冷薄荷开了句玩笑:
“需要我这个暂时替班的半吊子为你解决什么学习焦虑吗,顾同学?”
“……你这时候应该在跟其他教授在一起开研讨会。”
言外之意就是问这人已经什么时候沦落到躲在心理咨询室来逃避无聊会议的地步。
“会议推迟了,给周医生代一会儿班。”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顾晏。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03.
其实到最后他也没琢磨出来顾晏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心理咨询室,只觉得他对自己这一莫名其妙扣上的“心理咨询师”名号一言难尽。
包括但不限于他自己手欠翻抽屉翻出听诊器,逗冷脸学生给他听听心跳,或许还要胡诌两句心率不齐心跳加速,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薄荷的脸一点点变绿。
“别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开了个玩笑,本以为他会反嘲几句,甚至都预料了他会说什么,却突兀地没得到回答。
他有些讶异地抬眼看过去,顾晏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像是徘徊在钢丝中央前不进后不退,反常地保持沉默,于是燕绥之也就没再追问,笑着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那么就祝久久?”
点到为止。
时间刚到,他便去了杜松墓园,方才被人惹上的浅淡笑意也就止步于门口。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撑着一把黑伞安静地站在两座墓前,瘦削的身形于淋漓雨幕中挺拔。
“你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樱桃庄园还给我送了酒,味道有点像当年那棵扶桑。”
“我这几年收的几个学生都很不错,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位薄荷先生明年大概就要毕业了,我看看能不能试图把他骗进南卢。”
“我办公室里又浇死了几盆植物,是不是你们故意没给我传点那种善于种植的基因?”
他说了很久,最后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轻声问。
“我一切都好,就不劳您二位惦记了……你们呢?”
没有人回答。
“料到了,我猜你们估计过的不错,自己保重。”
好像也只能这么说。
雨越发滂沱,铺天盖地的青灰色天空挤压着稀薄的氧气,树木摇曳,他往出口走去,缓缓地将伞偏到一边。
他好像要溺死在苍茫的雨幕里,寒气丝丝缕缕窜入四肢百骸,虚握着拳挡在唇边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脸色平静,如同一次又一次深潜水底,濒临边界的,窒息的快感。
他已经一个人踽踽独行太久太久,以至于在惨淡的空洞中铭记住一次次心脏跳的的频率,苍白而乏味,就如同他这个人本身一样,无波无澜。
他在一瞬间怀疑没有心跳。
即便有……也相隔于千里之外。
他自认不是脆弱易碎的,却偶尔也是真的——
他偏过头淡淡地盯着杜松墓园被淹没在雨幕中沉暗铁色的门,门后千万坟墓在朦胧的绿意中沉默,衬着微雨黯淡,仿佛默哀。
——情愿呼吸死去,宁愿万物窒息。
“你要知道,时间也是一捧苦酒啊。”
03.
——但你也要知道,时间也可以冲刷去一切。
04.
“做噩梦了?”
低沉而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蹙着眉,搁在桌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恍觉已经冻得失去知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伏在桌边打了个盹,那位梦中冻着脸的薄荷先生正俯身站在他旁边,把他的手攥进手心。
“还是浓咖啡的助眠效果太好了?”
实际上就是在讽刺某位先生不遵医嘱,趁着他不在偷偷喝。
……真会说话。
“梦见当年某位薄荷精甩门出去的时候把院长办公室的门甩烂了。”
“太后怕了,也许差点就把男朋友气走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终于像是从梦魇中脱身一般,语气渐缓,随口跑了句莫须有的火车。
“那么,既然睡醒了……有没有什么午安吻,男朋友?”
他懒洋洋地倚在冬日斜入窗的暖阳里,讨打般地伸手,顺口调笑了一句,食指缠绕着面前人的领带,慢慢靠近。
“你心跳有点快……顾同学。”
不知有意无意,鼻息交错间,顾晏听见燕绥之轻声说,末音加重。
“你也是——”
他吻上对面人的唇,缱绻着落下一个深吻,轻阖着眼,呼吸急促。
“——燕老师。”
如此心跳靠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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